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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0日，注定是意甲本賽季的至暗時刻。

繼前一天AC米蘭和亞特蘭大雙雙在歐冠淘汰賽附加賽折戟後，接續出戰的尤文圖斯，踏入了和兩隊相似的河流。麵對難言兵強馬壯的埃因霍溫，被動挨打的斑馬軍團在低氣壓中，以1比3完敗出局。

至此，加上聯賽階段就被淘汰的博洛尼亞，五隊滿員出戰歐冠的意甲，隻剩了提前上岸的國米一根獨苗。

去年初夏，意甲還是歐戰改製的大贏家，憑借歐聯、歐協兩大次級賽事的出色表現，攢夠了歐戰積分的意甲和德甲一道，拿下5個歐冠參賽名額，讓英超和西甲隻能羨慕嫉妒恨。

然而沒想到的是，如今意甲就遭遇了自2014-15賽季以來，10年來首次歐冠16強中僅有一支意大利球隊。幾近被“清盤”的意甲，為何這麽快就原形畢露了？

尤文圖斯倒在了埃因霍溫麵前。

2天3隊出局，各有各的死法

周四做客飛利浦球場的尤文圖斯，看似不必為晉級殫精竭慮，畢竟在歐冠淘汰賽階段，此前11次首回合贏球的情況下，斑馬軍團全部晉級。

但小概率事件，還是在一係列陰差陽錯下發生了。以傳控足球打動尤文高層的少帥莫塔，本場卻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保守開局。利用球隊的身體優勢撐住後場，再徐圖反擊。

但很快，尤文的如意算盤就落了空，冬窗加盟以來場場不落的法國前鋒穆阿尼，在連續作戰後疲態盡顯，整個上半時僅有8次觸球，但即便如此不在狀態，直到第90分鍾莫塔才將其換下，而此時球隊已經麵臨加時賽。

整個下半時，尤文圖斯幾近失控：控球率隻有3成出頭，被對手射門高達17次，如果不是門將神勇和利比裏亞總統維阿之子蒂莫西的世界波，他們甚至挺不到加時賽。

從1995年歐冠決賽阿賈克斯力擒AC米蘭開始，荷甲球隊30年來始終能不時給意甲“提提醒”，盡管如今早已江河日下，但意甲豪強就是拿他們沒轍。之前一天的AC米蘭，也沒逃過這一怪圈。

比起主動示弱，注定挨揍的尤文，AC米蘭則毀在了天災人禍中。冬窗索要700萬歐元年薪的特奧·埃爾南德斯近期一直魂不守舍，下半時無厘頭的禁區內假摔招致兩黃變一紅，少打一人的紅黑軍團無力完成翻盤，飲恨附加賽。

AC米蘭後衛特奧因假摔染紅下場。

複盤兩回合比賽，已經有些道心破碎的主帥孔塞桑賭氣般的布陣固然難辭其咎，但球隊本身也是色厲內荏。看看他們的對手費耶諾德——當家射手希門尼斯剛被賣給米蘭，主力中場廷伯賽季報銷，球隊臨時從二隊征召了3名18歲小將，甚至連個正式主帥都沒有（範佩西是在贏下淘汰賽後正式上任）。

身為近年來意甲的外戰門麵，關注度比雙雄更低的亞特蘭大出局，則更令人唏噓。之前幾年，“真藍黑”能和皇馬、曼城、利物浦這樣級別的強隊踢得有來有往，歐冠新賽製下若非後程表現不給力，實則也早就鎖定了直通名額。

考慮到他們的對手布魯日是在最後一輪輸球的情況下幸運地搭上了附加賽末班車（第24），隻差一步直通下個階段（第9）的亞特蘭大，原本應該打出一場“碾壓局”，但最終，他們倒在了兩個點球上。

首回合做客比利時，比賽行將結束時，土耳其裁判烏穆特·梅勒將亞特蘭大一個不算明顯的禁區內犯規視作點球，此舉直接引爆了老帥加斯佩裏尼：“足球現在正在失去靈魂。這不是足球。我不再了解這項運動的規則，現在球員們都在假摔，都想獲得點球。這不符合足球精神，規則太瘋狂了。”

似乎是為了平息亞特蘭大的憤怒，回到貝爾加莫，在上半時連丟3球後，主裁給了瀕臨出局的主隊一個點球，然而盧克曼卻揮霍了這個機會。賽後“加公”再出名句：“我壓根沒安排盧克曼踢點球，他是我見過的最糟糕點球手之一。”

2天內，3隊接連出局，“死因”各不相同，天時地利人和，似乎都和意甲球隊不沾邊。

亞特蘭大也未能從附加賽突圍。

外戰疲軟，都因一個“窮”字

從牛市到熊市，一年間如過山車般的意甲，外戰為啥啞火了？

說到底，在江河日下的意甲，偶爾暴富是意外，人窮誌短才是常態。

2月以來，意甲相繼迎來次回合米蘭德比和國家德比，但這些曾經的頂流賽事，如今除了意甲球迷之外幾乎沒有太多人追捧。除去轉播時間格外“陰間”，比賽內容更加乏善可陳。

招牌賽事淪為平庸，實則是眼下意甲的縮影。10年之前，意甲三大傳統豪門還能在球市上和英超、西甲掰掰手腕，但如今，他們非但隻能接納頂流豪門的殘羹冷炙，甚至自己都成了英西豪門與各路土豪的供貨地。

兩年前還是意甲冠軍的那不勒斯，奪冠三叉戟奧斯梅恩、克瓦拉茨赫利亞、澤林斯基已經全數被拆散，球隊上賽季貴為衛冕冠軍，卻僅列意甲第10，與歐戰無緣。這樣猛烈的滑坡，在意甲並不少見。

為何？在讚助費用和轉播收益被越甩越遠的當口，“活著”才是意甲球隊普遍要直麵的問題，至於活得咋樣，沒人關心。

一個紮眼的事實是，上賽季，意甲三強國際米蘭、AC米蘭、尤文圖斯獲得的電視轉播費用，分別隻有1.01億歐元、8740萬歐元、8670萬歐元，而英超三支降級球隊盧頓、伯恩利、謝菲聯，則分別收入1.498億歐元、1.429億歐元和1.424億歐元。

意甲頂流，還不及英超末流，在電視轉播領域，意甲早已被拉開了斷崖式的差距。而在讚助和商業拓展上，意甲還要被甩得更遠。

尤文圖斯等意甲豪門已經沒落。

伴隨著意大利EXOR財團宣布下賽季起不再對尤文圖斯注資，全球讚助前10的足球俱樂部中，將首次沒了意甲球隊的名字。至於商業營收排行榜？本就是皇馬巴薩與英超諸雄的天下，意甲球隊隻能坐小孩那桌。

“窮”之於意甲，不但是繞不開的現實，更成了逃不脫的惡性輪回。外戰表現不錯的國際米蘭，為了填平財政虧空，年複一年地出售當打主力，補進過氣老將，馬羅塔雖然勤儉持家到了極點，但締造的卻是一支首發接近31歲的老齡化球隊。

AC米蘭在紅鳥資本入主後，對球員身價和年薪做了嚴格限定，但隨即就發現陣容落後於版本，冬窗緊急打破陳規查漏補缺，仍不免歐冠出局，而考慮到他們聯賽的糟糕表現，下賽季能否留在歐冠，都實屬未知。

至於采取“休克療法”的尤文圖斯，球隊以格外激進的方式完成了從主帥到骨幹的年輕化，但真實戰力一再滑坡，在歐超成立未果、又深陷假賬門假薪門後，他們同樣還沒看到“見底”的那一天。

比起當下身為五大聯賽頂流的英超，以及有皇薩競作為“車頭”的西甲，意甲的沉淪，實則是意大利長期經濟低迷的必然結果。

當美資在英超跑馬圈地時，更早和北美接上線的意甲，沒能迎來預料中的“富爸爸”，隻有一波接一波的投資海盜。

國際米蘭成為意甲在歐冠的獨苗。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在AC米蘭、亞特蘭大和尤文圖斯相繼出局後，本賽季歐冠意甲僅存的香火，便是提前上岸的國際米蘭。

自1992-93賽季歐冠改製之後，長達33年的時間裏，意甲隻有3次16強僅餘1隊。前兩次分別是2013-14賽季的AC米蘭，和2014-15賽季的尤文圖斯。

2013-14賽季，小組賽僅以次席晉級的紅黑軍團，被馬德裏競技兩回合5比1雙殺，早早結束了征程。而一年後的尤文圖斯則知恥後勇，一路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挺進決賽，與正值巔峰的MSN組合鏖戰到了最後一刻。

對於迷信的意大利人而言，這也預示著國際米蘭的命運：要麽一頹到底，要麽知恥後勇。但無論如何，意甲歐戰的黯淡大勢，卻已經不可逆轉。

上賽季，意甲是歐戰擴軍真正的“版本贏家”，比起歐戰表現更出色、積分更多的德甲，意甲顯然是撿到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然而，在歐足聯每個賽季重新核算參賽名額的新規下，他們的快樂已經提前終止了。

歐洲三大杯決出16強後，歐戰第一階段的積分也隨之清晰。英超以20.892分一枝獨秀，西甲以18.535分緊隨其後，而隻有17.812分的意甲則已經滑落到第三。考慮到淘汰賽階段意甲球隊數量更少，後續能獲得的積分顯然也不樂觀。

亞特蘭大球員失落離場。

足球數據媒體OPTA也同步更新了各聯賽在下賽季獲得5個歐冠名額的概率。英超99.6%的優勢牢不可破，西甲也高達75.9%，而意甲則已經跌至23.6%，雖說還有一線希望，但基本也很難指望了。

意甲為何如此被看衰？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數學問題。歐冠16強中，英西德3大聯賽各有3隊在列，法甲荷甲也各有2隊，而僅存1隊的意甲，隻能和比甲、葡超處在同一水平。

在國米歐冠征程能走多遠存疑時，意甲最大的指望，依然是在歐聯頭名晉級的拉齊奧以及歐協聯同樣表現出色的佛羅倫薩。但兩隊和國米一樣都是獨苗，能走多遠同樣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

而作為對比，參加歐戰的7支英超球隊，除去曼城在和皇馬的慘烈內卷中出局，其餘6支球隊全部晉級16強，甚至連天怒人怨的曼聯，在外戰中都是天神下凡級別的存在。

人比人，氣死人。史無前例的5個歐冠名額，非但沒能讓意甲就此飛升，反倒暴露了不忍卒睹的底色。等待下賽季意甲的，或許仍將是長夜漫漫。

（仰臥撐/楊健）